安鄉職業中專 周先利
      太陽剛紅臉，我們一行便來到了安全鄉茶窖村村部。村部大門兩邊站滿了人，熙熙攘攘，大伙臉上堆滿了笑，伸出的手不知握向誰好。他們在努力表達內心的真誠、熱情、感激和期盼，似乎脫貧致富不再遙遠。我們微笑著，臉像頭頂的晴空一樣燦爛，心像過玻璃棧橋一樣忐忑。略作寒暄，便分發了資料，村主任簡單交代后，我們便奔向各自的目的地。
      在一位熱心大爺的指引下，我找到了貧困戶楊翠蓮家。很巧，她正拉上門，扛著鋤頭，準備出去。這是一位清瘦干練的老人，歲月磨礪的痕跡里，隱含著幾許剛毅與執著。平整潔凈的禾場、擺放整齊的廳堂，透露著她的勤勞與能干。我說明來意，她很高興，熱情地把我讓入堂屋里，端上一杯金黃透亮的一匹罐涼茶。我打量四周，墻體斑駁脫落，內里紅磚隨處可見，似嚴重燙傷的肌膚；四處游走的電線，有新有舊，耷拉著，胡亂錯落，在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；門窗早無昔日的靚麗，全露出了生命的本色，寬大的縫隙里，陽光和風肆意地進出，如同家人一樣親近。這棟兩層小樓靜靜地佇立著，仿佛訴說著若干年前的輝煌和今日的沒落與衰敗。
      我們聊了一會，得知老人七十有余，老伴過世較早，獨自一人撫養子女長大。大兒子結了婚，育有一子，幾年后離婚了，再未另娶。一直在外打工，沒有技術，沒有學歷，僅靠體力，工作難找，待遇很低，多年未回家了，孩子托付老人。離異后的媳婦，并未走遠，住在本村，后來得了一場大病，成了殘疾。老人時不時過去幫著打點照顧。小兒子也沒讀幾年書，三十好幾了還沒成家，親朋好友幫著介紹了幾個，帶回村來轉上兩圈后，全都拂袖而去。他孑然一身在外游蕩，也不知他過得怎樣。屋后有一小塊菜地，種點時令小菜，以供一日三餐之需；屋前隔溝有一畝多棉地，可以給孫子攢點零花錢。老人細語喃喃，神情落寞感傷。我也心情黯然，不知怎么說些安慰的話。沉默半晌，我跟老人說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隨即給她聊起了黨的精準扶貧政策。老人似懂非懂，半信半疑。我告訴她精準扶貧是十九大報告提出的“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”的新任務、新要求，精準扶貧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、實現中華民族偉大“中國夢”的重要保障。她的眼神柔和起來，臉舒展開來，露出了久違的微笑。
      王成華家離這兒不遠，真不巧，王成林家大門緊鎖。楊翠蓮老人說他們兩老很可能到鎮上去了。他們的日子雖不寬裕，但很逍遙。農閑時，兩老騎上小電驢到鎮上去，不是聽戲就是打點小牌，晚上回來，有時帶點煮花生鹽豌豆，咂兩口谷酒，生活得很滋潤，很讓人羨慕。我撥通了王成華老人的電話，向他了解情況。老人歉意連連，說昨天村里就通知了，因有點小恙，一早就到了鄉衛生院，不知多久能回。我告訴他不要緊，電話里講一樣。老人很健談，口齒清晰，他說我聽，足足五分鐘，他家的過去、現在和對未來的規劃我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。我表示了感謝，順便把政策上的事做了簡短說明，告訴他隔段時間再來看他兩老。老人又說了很多客氣的話。放下電話，我長長的吁口氣，如釋重負。轉了一上午，今天的事總算告一段落，雖不圓滿，終歸完成了。我貼好幫扶標識牌，低頭讓過晾曬的衣服，才發現，這些衣服全都打滿了補丁，補丁連接著，重疊著，像一片梯田。地下擺放的黃膠鞋和靴子，破了洞，像咧著的嘴，面目有點猙獰。幾把椅子也是缺胳臂少腿的，油光放亮，上了年份。看著這些，回想兩個女人相擁無奈的情景，那份沉重才下眉頭卻上心頭。這時，我才真正感受到黨中央精準扶貧的重要性。
     門前水塘邊長著兩棵李子樹，亭亭如蓋。細長的日光穿過枝葉，留下斑駁的疏影。濃密的青葉間，幾顆幸存下來的李子，青黃泛亮，若隱若現，十分誘人。楊翠蓮老人翻撥著枝葉說，這棵樹上的李子味道可好，找幾顆讓我嘗嘗鮮，我很感激。還未入口，嘴便像河邊沙灘上的沙窩，口水噌的一下冒了出來。我咀嚼著，吮吸著，品味著，帶著滿滿的收獲，匆匆告別楊翠蓮老人，踏上了歸程。我要把這一大捧李子分享給一同前來的同事，讓他們好好品嘗品嘗，酸澀過后便是醇厚悠長的甘甜，永遠的甘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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